藏青

一篇武思月×高秉烛的现代AU。这篇文章的诞生源于阿柴@ @残风小柴柴 想看动物梗，然后跟我叨叨了一堆她的大胆想法，最后我除了动物梗写的跟她的脑洞完全不沾边啊哈哈哈哈~~阿柴快点自己行动起来！体验自割腿肉快乐~~

然后，明眼人可能能看出来，我高秉烛用的推拿电影版小马的人设，因为我真的好喜欢小马呀QWQ，也是黄轩老师演的，推荐去看哦~~废话完了，以下正文~~

洛阳南城有一条专门划出来的宠物街区。

因为南城外临近山林，早几十年人都吃不饱饭的时候，很多人家里养不起猫猫狗狗，都会往山里扔。

久而久之，南城外附近流浪狗成群结队地出现，曾经被豢养过的宠物变回了野犬，一代代繁衍下去，也成了山林里的一霸。

后来呢，经济发展起来了，很多人又开始想着养宠物。野犬命贱，好养活，再加上犬类智商高，易于被驯化的天性，洛阳城里出现了专门的猎犬人，再后来，南市出现了这样专门的一条狗街。

总之呢，想要买宠物的人，来这里选，总错不了。

1.

狭小阴暗的空间里，挤满了犬类粪便的味道，各种犬类低弱的‘增增’声，大狗狂吠的声音杂乱地混在一起，老板高调门的讲话像是钻进耳孔的电钻，刺地人脑门一阵生疼。

“美女，看看我们这儿新到的小型犬？”

武思月神情有些恍惚地在这些品种各异的狗笼里晃过，最后定格在装着一只小博美的狗笼上，“啊，对......我看看小型犬。”

“这狗怎么卖啊？”

“啊，美女真是好眼光，这只可是英国皇室亚历克斯大帝养过的纯种博美......曾曾曾曾后代，你看它这毛色......”老板伸手将笼子里嗷嗷向后缩的小奶团子一把抓在手里，拎到她面前，口沫横飞地介绍着。

武思月冷漠地掏卡打断对方的滔滔不绝，“就它了。”

“老板真是爽快人！就是这个价格有点高......”

“付款，顺便养狗相关的东西也都给我拿一套。”

两人说话间，展会集市上，一条高大但脏兮兮地黑狗鼻子不停抽动着，也挤进了这个狭小的摊位，它鼻腔里发出细弱地哼哼声，一路朝着武思月过来。

还没接近武思月，便被那个虎背熊腰的老板一脚直接踹开，撞上铁笼又弹回着倒在地上，半天都爬不起来。

武思月眉头一直没松开过，“你这是干什么？”

“嗐，您不知道，这是条瞎了眼的流浪狗，鬼精着呢，见天儿就在这南市晃悠，见谁买东西就蹭过去讨吃的，吓坏了不少客人，甭搭理它，给一脚就老实。”

那黑狗颤巍巍地站起来，果真扭身便要去下一个摊位。通人性的紧，最起码比这个多话的老板懂得瞧人脸色。

武思月试探着，“你等等，我给你点儿吃的。”

那狗真的停下了。

2.

武思月多买了一个狗食盆，倒了一盆狗粮。

这个瞎眼睛的狗倒是谨慎地很。周围那么乱，它还能听出来武思月是不是留在食物附近。等武思月退开了，它才凑过去吃。

武思月自己也不知道，为什么会站在这儿这么长时间，却看一只眼睛瞎了，瘦的浑身加起来都没二两肉的大狗狼吞虎咽地吃饭。

“老板，您的狗，还有这堆东西，我帮您送到车上？”老板谄笑着凑到武思月旁边，身后平板车上拉着小山一样的犬用品。跟装着那只巴掌大小的博美狗笼比起来，这堆东西，足够它用上八辈子的了。

“把这堆东西，加急送到这个地址，费用一起从卡上扣。”武思月垂眸从钱包里翻出一张写了地址的纸条，“跟接收人说替我祝武思辰生日快乐。”

老板连声答应着准备去安排配送，武思月又叫住了他。

“我看这狗挺漂亮的，你们怎么没把它收了一起卖着啊。”这只瞎狗，黑亮的眼珠子里有着两片白色，像是融进去了一小撮化不开的雪。

好看。

武思月天生便喜欢好看的事物，偶尔会生出将某件东西据为己有的念头。

当然，先天的经济实力让她有资本一直能够如愿以偿，现在，她居然会对着一条弃犬动这样的心思。

有点可笑。

“这玩意儿精着呢，你别看它现在挺老实的，之前也有好心人想直接把它收养了，喂了吃的它也不让你近身哩。不信你现在凑过去，它一准儿呲牙凶你......”那老板语气里带着四分轻蔑，话里话外透着这就是条贱命又凶的野狗，肯定是卖不出去的。

却没注意到，武思月正慢慢接近着那条狗。

那狗跟老板说的也一样，察觉到武思月的凑近，立马瞪着那两颗无神的大眼珠子，直勾勾地盯着武思月，甚至凶相毕露地呲起了森冷的尖牙。

武思月却比它的速度更快，在它发出凶恶的犬吠之前，先一步攥住了它后脖颈子处一大块皮肉，拎着狗脑袋重重往狗盆上砸了两下。

黑狗立马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声，收起了自己的尖牙和凶相。

老板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。

武思月有点嫌弃地在裤子上蹭了蹭刚刚弄到的满手泥垢，起身，“你说的对，是打过就老实了。”

这条狗除了眼睛好看，确实很聪明。它不敢真正伤害出现在这儿的任何人，一条流浪狗，要是真的咬过人，早就被打死了。

3.

武思月站起身，“再配一套宠物用品，放我车上。”

流浪的瞎狗不敢反抗地被套上了项圈，拉上了武思月的越野车后座，它安安静静地绷直身子缩在车子后排的地面上，一路上没发出半点儿声音，就像是压根不存在一样。

武思月将有些怕她的黑狗牵回了家。

狗子很大，武思月只犹豫了一会儿，便将它直接领到了浴室，放了满满一浴缸的温水，她伸手指了指浴缸，“你最好能自己进去。”

然后，这只黑狗居然真的磕磕绊绊地进了浴缸，甚至将脑袋都整个埋到了水下。

根本用不着洗，只是进去泡泡，水都黑成了泥汤。

武思月好笑地把浸在水下直冒泡的狗头拎出来。

“要你洗澡，没叫你自杀。”

给一只大型犬洗澡是非常累人的一件事，尤其武思月此前没有任何经验，这条狗大概也很久没有过洗澡的经验了，被宠物香氛熏的一直在打喷嚏。

还有，让武思月觉着比较尴尬的一件事就是，这是条公狗。

4.

电吹风发出嗡嗡的轰鸣声，黑狗老实地窝在地上，耳朵随着不时变大变小的噪音可怜巴巴地不断抖动着，被毛巾擦过的身体仍旧在滴水，泅湿了身下的一小块地毯。

武思月看了眼不远处挂着的石英钟。

从到家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，她总算把这只黑狗的毛发彻底吹干了，又给狗子倒了狗粮，拆了那堆窝和玩具，把自己今天穿着去宠物市场的衣服全部扔到洗衣机里，武思月总算能倒在沙发上看看手机。

“给我打电话干什么？”

“姐你太敷衍了吧，我生日你都不回家，送我生日礼物就送一条狗？”

“公司有事，再说我可是亲自去给你挑的礼物，又专门找人送的特快，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。”

“你还说呢？你找专送的找个长得好看点儿的也行啊，门口保安还以为我惹到混黑社会的了呢，差点没直接打电话报警。”

“你行了，人家本本分分跑活的，到你嘴里怎么就长相有问题了。有事说事，没事我挂了。”

“哎——姐你等等，你今年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嘛，我想你了。”

不远处的黑狗将狗盆里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，湿漉漉的漂亮眼睛对着她的方向，那双不会转动的眼睛直勾勾地对着它了一会儿，黑狗低头叼起了它的食盆，放到了房间的墙边。

由于不熟悉，它走的很是小心翼翼，放到食盆后就直接在狗食盆旁边冷冰冰的瓷砖上卧下来，缩成了一团。

武思月不由微微勾起唇角，“如果还是这些废话的话，我就要撂电话了。”

“好吧，是姐夫想见你，他说只要你今年能回家，他就送我限量版的卡什莱迪套装，姐为了你可爱的妹妹......”

“我说了，我跟他不可能，你不要叫他姐夫，你要是喜欢他，直接自己嫁了算了。”

“那京生哥又不喜欢我，他要喜欢我我还真想嫁呢，你真是身在福中......”

武思月挂断电话，烦躁地按按眉心。才挂掉武思辰电话没两分钟，手机屏幕上又亮起了标注为母亲的来电提示。

“您又什么事儿啊......”

“我知道，我没有不耐烦。”

“我不相亲，从小都认识的人还相什么亲。没工夫跟他吃饭，就是没看对眼。”

“您这么热衷娃娃亲，刚好武思辰挺喜欢的，您想办法撮合他俩去吧。”

“是，宋京生说他喜欢我，那我凭什么就得喜欢他了。”

“他是什么人我比您清楚，总之不是您口中那个二十四孝好男人。”

......

“......行了行了，我还有工作要忙，不跟您说了。”

武思月挂断电话，看着落地镜中略显憔悴的自己叹了口气，走到墙边睡着的黑狗旁边。

她看了眼卖狗的老板装给她脸盆一样大的毛绒狗垫，又是长出一口气，将黑狗轻松地抱了起来。

被挪动的黑狗警惕地抽了抽鼻子，武思月能够从这家伙骤然加快的呼吸看出它已经醒了过来，但眼睛却依然没有睁开，俨然在继续装睡。

一条狗，心思还挺多。

武思月笑笑，将黑狗放在客房的床上，盖好被子，又拉上窗帘，这才退出了次卧。

等她彻底清理好浴缸，又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，外面天已经全黑了，俨然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。

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，除了曲女士被她挂断电话又打来的几个，剩下的都是公司来电。

可今天的她什么都不想管。

武思月坐在餐桌的椅子上，双手杵着额头，肚子咕噜噜叫个不停，脑海中不断翻滚的却是早晨去单位收到的特派文件，那封血书带着的腥臭味道此刻似乎还萦绕在她鼻腔里，就飘在她身体周围。

不行，她不能安静地待着，她不想再回忆起这件事！

武思月猛地推开客房的房门。

缩在被中浑身光裸的男人受惊地从床上弹身而起，露出光滑漂亮的脊背曲线，还有一段毛绒绒的黑色尾巴尖。

下一秒他整个人又受惊一般，嗖地缩回被子里。

“啊啊啊——”

5.

武思月从来没有想过，自己会捡到一只妖怪。

就跟高秉烛从没想过，自己会变成一只犬类四处流浪，又被人捡回家一样。

6.

一切都要从改变他命运的一场车祸说起。

那场车祸过后，他在消毒药水和酒精混合的气味中清醒过来，他睁开了眼睛，可世界却还是一片黑暗。

他摸索着找到了门，又听见走廊外面父亲和医生的谈话。

他瞎了，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复明。

他尝试自杀，在颈侧留下一道又深又长的划痕。

碎瓷片划过颈项的时候，高秉烛感觉有血液喷溅出来，泼洒的到处都是，他听见有人惊慌失措地喊快来人救人，又陷入漫长的昏迷，可他还是重新在这个世界上清醒过来。

后来父母又辗转带他去了许多地方治疗眼睛。

高秉烛的求生欲实在不强，似乎失去了眼睛便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。

直到他在房门口听见父母因为给他治疗眼睛高额的医药费发生争执。

可这两个人在他身边时候，总会给他说，“儿子，你放心，爸爸妈妈一定会想办法给你治好眼睛的。”

他们那么爱他，从来不让他知道自己的那些辛苦，自己却始终没有开口把压在心底的那句，“爸爸妈妈，我不治眼睛了，就算看不见了，我也会好好活下去。”说出口。

高秉烛打算说出口的，可他总会想着，万一，万一这次真能治好呢，他治好眼睛，肯定会加倍对父母好的。

再说，现在放弃，之前花的那些钱，之前他们受过的苦，不就都浪费了么。

怀着这样侥幸的心态，高秉烛一直等到父母联系到了一位首都的专家，等到父母欣喜若狂地跟他说，这回一定能治好他的眼睛，兴冲冲地去接人。

等到了警局的电话。

载着几人的车子在路上发生连环车祸，车子二次碰撞发生爆炸，他的父母当场死亡。

又是车祸，第一次车祸夺走了他的眼睛，这次的车祸，让他彻底失去了一切。

高秉烛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，他抱着父母的衣服，缩在自己的床上，拼命嗅着属于家人的气息，脑子里一遍遍撞着她们劝说他的话。

“儿子，不管发生什么，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。”

“儿子，你永远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宝贝。”

“你千万千万不要再自杀了好不好。”

他还记得，母亲冰凉的泪水砸在他手背上的感觉，怀中的衣服被他暖的重新有了些温度，可高秉烛清晰的知道，能穿起这些衣服的人，永远都不会回来了。

他以为发生的这些足够糟糕，可直到那些高利贷的打手上门，高秉烛才知道，什么是真正的黑暗。

他被那些人围住，羞辱，对方霸占了他的一切，霸占了他的家，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有给他，把他直接扔进了冬天的雪地里。

他看不见，所有的尴尬与羞耻随着那些冰冷的雪屑一齐被冰封，他以为自己会被冻死在雪地里，却没想到，自己生出了厚厚的皮毛，尖尖的耳朵，变成了一只大狗。

那时候，他缩在雪地里，只是在想，这是老天在惩罚他吧。

一定是，老天没有罚够他，想要他吃尽这世间更多的苦。

当一只狗，比当一个单纯的瞎子来说，至少有鼻子能够倚靠。他能够区分出，有哪种气味的人能更有爱心，会喂一喂它这个看上去与可爱半点儿不沾边的家伙。

漂亮这样的评价，高秉烛第一次在一个人口中听到。

7.

他已经太久没有说过话了，从眼睛瞎了之后，他就很少说话，变成狗了之后更没说过话。

现在骤然变回人，他也不会说话。

即使高秉烛已经很接受自己是一条流浪狗的身份，更渴望被人收养，可眼下发生的一切无比清醒的告诉他，老天不愿意给他一点甜头。

他又要被赶出家门，变回一只流浪狗了。

女人惊慌的尖叫让高秉烛下意识地扯紧了身上的被子，他磕磕绊绊地站起来，羞耻感让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，可先前所遭遇的一切，又让他知道，他拿走别人的东西可能会挨打。

漂亮却没有神采的眼睛压上红色，又泛出委屈的泪花。少年鼓了鼓腮帮子，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突然松开了手，黑色的尾巴欲盖弥彰地卷住自己的重点部位，却根本遮不住。

“啊啊啊！！”武思月刚刚缓和过来的神经再度绷紧，捂着眼睛失声尖叫，客卧的门被她砰地一声重重合上。

“你给我，先回到床上去！不要再随便动了！被子盖好！！”

到底发生了什么事？

她可能，捡到了一只妖怪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