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青

※剧情魔改。前文（一） 

大抵是顺德仙姬时常过来探望她，宁清害怕她就此死在牢中，也来探望了她不少次。

每次纪云禾都幻形，也给自己找些乐子。

见的次数多了，宁清也不一上来便戳破她用的幻术，偶尔心情好了，还会同她讲讲外界形势。

也是在这人口中，她又听见了长意的消息。

“天下人想要反你，你明知如此，却不着急。”纪云禾虽然浑身是伤，内里疼得厉害，面上却丝毫不显。

她甚至有心情顶着宁清在意的这张脸去调笑。

“你还是少白费功夫，你的御心之术对我无用。”宁清挥手，在空地摊开一张棋桌，“要不要，来下一盘棋。”

纪云禾眸光微动，唇角带笑，“有人愿意陪我打发无聊时光，我自然是愿意的。”

既是下棋，扰心自然也是棋局战术，纪云禾顶着这张脸，倒真套出不少话来。

“你猜得没错，静室之中，那个人不是汝菱。”

而宁清之所以纵容顺德仙姬为所欲为，便是源于他想让这整个天下，都为那画像中的女子陪葬。

纪云禾就叫宁清话中之意惊到，待回过神来，原本杀得难解难分的棋盘乾坤已定。

“宁仙尊钻研棋艺多年，云禾这样的半吊子自然比不上，可仙尊需知道，天下执棋者不止仙尊一人。”纪云禾并未灰心，相反眼中燃满锋锐的战意。

“仙尊敢不敢同我赌一赌，这天下，永远不会为任何人陪葬。”

宁清并未接纪云禾的话，而是直接起身，挥手收了棋盘。

他笑呵呵地开口，“不聊这些，今日过来，还有正事。”

宁清朝着纪云禾，摊开了手掌，纪云禾怔愣地盯住他手心那枚黄色丹丸。

“这是什么。”

“这是噬心蛊。”宁清倒十分坦诚。

纪云禾抿了抿唇，“你关着我，叫顺德拿我炼药还不够，为何还要给我下蛊。”

宁清仍旧维持着那副和善面皮，“你说得对，北渊如今是不太平。那鲛人当了北渊之主，难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。”

“这噬心蛊，你吃了后，留在仙师府内，自会相安无事，但若你逃出鹿台山范围，蛊虫便会啃食你的五脏六腑，叫你命绝当场。”

“明明这般吓人的话，你为何笑嘻嘻地说出来。”纪云禾做出一副苦恼样子，却没有任何反抗地接过那粒黄色丹丸，仰头吃了。

她可是个相当识时务的人呢。

更何况，先前从宁清口中得到的情况，纪云禾便知道自己一体双脉，并非完全的好事。

如今顺德仙姬整日过来想法折磨她，就算她依靠双脉治伤也难以自愈。

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。

随之而来的还有体内出现的奇怪反噬。纪云禾早不像才被抓来时候那般乐观。

她如今，已是活一日便少一日，多中个什么蛊，有何可为难的。

虽然她辛苦修炼的那些灵力妖力，顺德仙姬来一趟都会消耗掉，纪云禾也始终没有懈怠。

光阴飞逝，在这月余时间里，纪云禾竟又多见了几个生面孔。

当中有一个最是出乎她预料。

这出她预料的小天君，倒是个好人。

被困在不见天日的牢笼里，纪云禾一日日苍白羸弱下去。她在等待着，即使明知自己此生都离不开这里，她还是在等待着。

纪云禾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些什么。

反正肯定不是顺德仙姬那些让她疼的那些折磨，也不是宁清那些似是而非想引天下动荡的心事，更不是仙师府里某些仙师的怜悯。

那么，她在等什么呢？

纪云禾总是摸着胸口，感受着体内的鲛珠，笑着去想这个问题。

大概——只要她还活着，便能叫长意不那么难过吧。

呆在从棘所的这段时间，纪云禾一直觉得，自己很幸福。

毕竟她想要的，争取的，都曾经拥有过。

那些是光早已变成她最珍贵的回忆，永远和她这个人贴合在一起，永远不会在她心底消失。

所以，在长意来接她的这一天。

纪云禾没有办法不跟他走。

她想要与他在一起的自由，哪怕只有眼下这一刻，这半刻。

“长意，你来啦。”纪云禾心底高兴，面上却并不好看。她冷着一张脸，“我记得我说过，不许你来找我。”

“就算你会恨我，我也没办法眼看你受苦而坐视不管。”长意看着纪云禾满身的血痕，恨不能咬碎牙齿。

可宁清随时会回来，他在仙师府耽搁不得。

长意阴寒着眸子，朝被伤了脸哀嚎的顺德仙姬挥出一道火阵，轻柔珍重地抱起地上的纪云禾，匆匆离开。

纪云禾窝在长意怀中，手臂搂着长意的脖子，明亮如水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。

饶是时机不对，长意仍旧被她盯得红了耳尖。

“云禾，你可是愿意原谅我了。”

纪云禾眨一眨眼睛，“不原谅……但是，我想和你在这山上跑一跑，走一段路，看看这关了我许久的，到底是什么地方。”

长意明知时机不对，却无法拒绝。他从来不会拒绝纪云禾。

于是明明忧心忡忡，恨不能马上抱着纪云禾回家为她查验伤口的鲛人，为了求个原谅，乖乖将纪云禾放回地上。

脚重新踩回地面的纪云禾主动伸手挽住了长意手臂，“我们走吧”。

即使明知道顺德仙姬受伤，被支开的宁清很快便会赶回来，纪云禾也没有丝毫着急。

这些日子，她已然试探出宁清有多在意顺德仙姬那张脸，就算回来，定然也无暇顾及她这个命都被栓在了鹿台山上的人。

“这仙师府所在的山峰，花草树木，土地山石，看上去，与旁处也没什么不同呀。”纪云禾慢吞吞地走着，轻声总结着。

“长意，北渊的冰雪，真的像广物集所描述的那般美么。”纪云禾站在鹿台山的山脚，突然笑意吟吟地问。

长意摸摸纪云禾的发，瞳孔里只有她的倒影，“有你在的地方，才是最美的。”

“长意，我的路，就到这儿了。”

“这世上没有谁能陪谁一直走到最后的。是你违约，所以，不要生我的气，好不好。”

“忘掉我，好好生活。”

长意还没有反应过来纪云禾话中的含义，更没来得及做出丝毫反应。

纪云禾面上仍旧挂着明媚的笑，她像是先前迈出的每一步一样，迈出了那一步。

鲜血瞬间溢出了她的唇角，方才还说着笑着的人，一瞬间便倒了下去。

而长意下意识地伸出手，却只接住了她瞬间便气息断绝，已经开始飘零消散的身体。